書中的人間四月天
從小到大,我讀過很多書,寫過很多讀后感,可總覺得好像遺漏了些什么。我一直相信,世界上最美的存在有三處:你親眼所見的美景、你記憶停留的地方、你筆下生花的故事。當那些讀得懂、讀不懂的事終成了過去的事,這些與讀書有關(guān)的故事,或許,就是我想找回的一切。
忘卻的詩句
關(guān)于四五歲時能熟背唐詩、宋詞、元曲這件事,是長大后母親告訴我的。每每提及,她總是滿臉驕傲:“你小時候,我可是一句句讓你跟著我讀的,后來你就都記住了,那一首首詩詞你背得可順了1
她言之鑿鑿,我則印象稀疏,然而依舊點頭如搗蒜,口頌母親大人教導有方,其實心底不以為然,因為我現(xiàn)在能脫口而出的篇目實在與母親口中那厚厚的幾大本對不上。不過,對我們這些20世紀80年代生人來說,父母用“贊許鼓勵式”教育的可能性遠低于喊出那句“你看那誰家的誰誰誰……”,既然父母的稱贊可遇不可求,我也就欣然將自己對讀書的愛好追溯到那些“忘卻的詩句”吧。
直到后來學校里開始有了作文課,我才漸漸相信母親的話。那時課堂寫作,我常莫名順筆冒出些恰合情景的詩詞來,起初竊喜不已,以為是受文曲星庇護,后來一查才發(fā)現(xiàn),貌似無意寫出的句句詩詞皆有了不得的出處,原來是受了兒時背誦詩詞潛移默化的影響。
如此這般,我一路從班里的作文范文到高考滿分作文,后來寫出的作品也得過一些文學獎項。在老鐵路家屬小區(qū)里,街坊鄰居間的消息跑得比火車還快,終于,因為寫作,我也變成了“別人家的孩子”。我也開始明白了母親的話:無論是讀過的書還是歷過的事,凡走過,必留下痕跡,即使一時無法全部記起,但無形中的影響還在,不會真正忘記。
或許這世界于我們而言,一花一木、一山一河、一星一塵皆是久別重逢,初見與再遇之間隔著的,不過就是那些曾熟記卻誤以為忘卻的詩句。
無風夜的船
可能是始終鐘情文字的原因,我印象中有著明媚色彩的老師基本都是教文科的。若說例外的話,那定是她了,一位散發(fā)著人文氣息的數(shù)學女老師。
當時,我們一群小朋友聚在她家里補習代數(shù),聽著聽著我卻悄悄瞄上了書柜里最厚的一套書——《莎士比亞全集》。下課后大家一哄而散,只剩我支支吾吾地杵在書柜邊晃來晃去,用極具感染力的肢體語言,充分演繹了“愛書在心口難開”的矛盾心情。老師看了看我,又看了看書柜,“撲哧”笑了:“拿吧,想看哪本拿哪本!
就在那個無風的仲夏夜,一艘揚帆的玉船劃破了月光,停在了我的窗前。一方窄窄長長的跳板從甲板邊緣緩緩伸出,搭上了還殘留著晝里余熱的水泥窗臺。我瞥了一眼指針已指向午夜的座鐘,關(guān)緊房門,扭暗臺燈,推開已有些許掉漆的木框玻璃窗,光著腳顫悠悠地踏出了第一步。令我意外的是,船上并沒有屬于大洋的濕滑、顛簸和海腥味,取而代之的是浸透了歷史與生命的沁潤微涼。它平靜如夢一般,載著我穿過了看不見的墻,駛向遠方……
從讀那套書起,我開啟了“浸入式全景閱讀”的奇幻旅程,不是見字如面,而是見“羅密歐”時,我便是羅密歐;見“朱麗葉”時,我便是朱麗葉。透過他們的雙眼,我看到了兩個花樣年紀的年輕人是如何在最好的年華里“剛剛好”地相遇、相戀的。閱讀中,我感同身受,明白了什么是“見者知心痛,痛者知情重”。
不知過了多久,書合上了,我的心也碎成了那夜銀河里無盡的星辰,以至于書都還回去許久,卻依舊回不過神來。我想我的記憶怕是都遺留在那夜的船上了,我與我愛的書似乎從未下船。
四月天的冬
近年來,冬天好像變得不大一樣了。我生活的西安作為一個實打?qū)嵉谋狈匠鞘校延性S多年的冬天下了雪卻落不祝孩子們興沖沖地堆了雪人,說回屋取根胡蘿卜做鼻子,蘿卜還沒找到,雪人就已化得找不著頭在哪兒了。這與我記憶中的冬天,相去甚遠。
自小,我就極怕人多嘈雜。十幾歲時,我就讀鐵路子弟學校,下午兩節(jié)課后至晚自習間有段不長不短的空當。那個點,鐵路上的單位都還沒下班,學生們自然也不會放學,于我而言,這段時間用來讀書,甚好。天熱時,孩子們都到樓道操場野去了,剩寥寥幾人在教室內(nèi),喜得清靜;天冷后就麻煩了,教室里聚滿了學生,一陣笑鬧,吵得人心焦,我便夾著書轉(zhuǎn)戰(zhàn)后花園。
說是后花園,其實并沒什么花。那是三棟“凹”字形的教學樓圍出的一塊地,面積不大,樹也多是冬青、玉蘭之類,不高亦不密,走幾步便能望穿,只正中的一棵松樹,與周邊的氣質(zhì)截然不同,光是樹冠就有三四層樓高,長得完全是童話書里的模樣,所以我們叫它“圣誕樹”。它送給我的禮物,不單是樹下的一張棕色木條長椅,更是一間能遮風擋雨的“書房”,以及印象中堆得住雪人卻絲毫不覺冷的冬天。
天亮時,我常坐在后花園里看英語讀物,等天暗了,就順著通道踱到后花園的背面,那里有跳遠用的沙坑、幾組磨出了本色的老式鐵質(zhì)單雙杠、一棵歪歪扭扭的柳樹和舊時用煤渣鋪的操常我記得自己懷里抱著書,一圈不過三四百米的跑道,看似像沒盡頭似的長。越近三九,天上的星越亮,跑道邊的枯草凝著霜,映著月,發(fā)著光。哪有什么寒風刺骨,那光里的冬,分明暖得像人間四月天一樣。
十多年過去了,我經(jīng)常還會想起“圣誕樹”和那株柳樹,萬望它們一切安好。仿佛它們安好,書中和彼時的世界也便安好了;叵胛遗c讀書的二三事,盡是一片自在美好。
供職于中國鐵路西安局集團有限公司黨委宣傳部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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